人不在此处

 

是seb生日全天候干饭活动5点场的图🎉🎉🎉

饭前零食棒棒糖!

(本来棒棒糖另有妙用但由于写写画画期间歌单从lolipop luxury换到了甜痛,导致开🚔未遂,不重要了

下面看图说话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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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第一眼看见巴基的时候还以为他嘴里叼了根烟,毕竟他揣手斜靠在墙上摆出的这副深夜街头浪子的架势很适合这样做——直到巴基握着小棍从从嘴里抽出根颜色鲜艳的棒棒糖*。

他伸到一半的手尴尬的停在巴基的肩膀上方,而这个男孩仰头看了他一眼,仿佛没经过什么思考就把球形的硬糖怼到他嘴边,问到:“cap,你要吃么?”

史蒂夫闻到甜腻的橙子味儿,尽管他侧头避得很快,那短暂的轻触还是在他的嘴唇上残留下一种微妙的酥麻感,春夜的干冷空气转瞬就将水渍带走,他却仍感到不自在。

巴基迅速地又把棒棒糖塞回嘴里,含糊地说到:“哦抱歉,这个都要吃完了。”

无人的城市夜晚是如此寂静,史蒂夫能听见糖果在他的口腔内转动时与牙齿刮擦出的、仿佛冰块撞击的清透声音,棒棒糖棍随之换了个方向,从他左边嘴角冒出来,斜斜地指向地面。

巴基在制服夹层里翻找了一遍,成功搜出额外的一根,以史蒂夫来不及拒绝的速度塞到他军装的上衣口袋里:“刚刚格雷琴*塞了一把给我,专门给你留着,这玩意儿可好不容易才有。”

好吧,史蒂夫自动忽略掉他话语间出现的女孩名字,瞄了一眼露出的亮橙色包装纸,这个看起来也是橙子口味。

他最终还是将手掌落在了巴基的肩头,用轻微的力量示意他不要再靠着这堵看起来就不怎么干净的墙。

巴基对他的动作表现出习惯性的服从,立马顺着他的力道站直了身子,随后像是才发现背后贴了满墙的宣传画报一样,伸出手指在其中BUY OUR BONDS*那行醒目的大字上抹了一下:“嘿,这玩意儿不会掉漆吧,cap你帮我看看。”

史蒂夫主动替他拍掉粘上的灰尘纸屑,此刻尚在春季,艾森多夫*的气温比美国本土还要低,巴基却只穿着这件新制服,深蓝色的斜纹面料摸上去就不足以抵御夜间的低温,更何况他前胸还带着未愈合的枪伤——或许还不止,史蒂夫隔着衣服都能摸出来他肩背上缠绕的厚厚一层绷带,天知道今天自己不在时这家伙是不是又往身上添了什么新鲜伤口。

他已经就此与巴基争论过多次,几乎是恳求他在作战时小心一点,就算拥有血清他们都依旧是凡人而不是钢铁之躯,随便飞射过来的弹片都可能致命,并且他真的不愿再体验抱着个血人跑五英里去最近的营区找医疗兵的经历,但事实是巴基依旧会迎着虎式坦克的炮口冲上去扔手榴弹——就像四天前他所做的那样。按理说这种不要命般横冲直撞的行为与他平时作为狙击手所受的训练差之千里,可史蒂夫一次又一次撞见这样的情形,简直是噩梦的重复具象化。

“嘿!”

一只手举到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准确的说,由于被柔软的皮质手套包裹着的缘故,那个动作并没有引发什么实质性的声响。

“cap,你今晚怎么一直在走神,从见到我开始。”

巴基亲昵地向他靠近,直到两人的肩膀挨在一起,他们的相处向来缺乏边界感,往常在央求史蒂夫做点什么事时他也会这样,像只黏人的小狗一样蹭上来。

史蒂夫猛然转过头才发现他们离得这样近,巴基正专注地看着他,在街灯昏暗的暖色调光线织成的薄纱下,他的眼神竟显得格外温柔沉静,仿佛蕴藏着沉重悠久的岁月,几乎不像是十九岁的年轻人应该拥有的,而他因失血虚弱而呈现出浅蔷薇色的嘴唇又是那么的.....

“史蒂夫!”

这是今天巴基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男孩看起来有些不满,挑起的眉毛让他的表情显得格外生动,“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不,不,没有。”

在大脑反应过来前,史蒂夫的嘴率先忙不迭地替自己否认起来,老天,巴基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他提出这个问题的时机是如此巧妙,恰好他正想着——话说回来,他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不礼貌的想法?

巴基看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古怪起来,带上审视的意味,甚至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与他的距离,显然是开始对他怪异的反应感到怀疑。

史蒂夫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开口质问“你是不是被红骷髅抓去做人体实验洗脑了”——毕竟那颗红薯头确实曾这么做过——于是他得抢在他之前避免这个误会:“不,巴基,我只是......”

他在话语停顿的间隙重新将巴基拉回身边,手掌安抚性地在他后脖颈轻拍了两下:“只是在想刚刚收到的电报,要我们明天凌晨回英国和侵袭组汇合,会有盟军的飞行员捎我们一程,所以你现在得快点回去休息。”

“史蒂夫...”

被叫到名字的人侧头等待他的下一句话,却看到巴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亮亮的,蹦起来揽住他的肩膀:“cap,你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在比利时碰到的飞行员,他也叫史蒂夫,而且也是上尉*。”

史蒂夫为他跳跃性的话题而愣了一下,还是伸手穿过腋下托住了巴基的腰,由于身高的差距,巴基整个人都像挂在他身上一样。

“是的,我记得,和那位穿盔甲的女士一起。”他回想起那个并不寒冷的下雪的夜晚,“不过巴基,他当时告诉我接下来要去德国前线,所以明天来的不会是他。”

“哦,史蒂夫,你又在想什么?”巴基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我可没说过希望见到他,尽管特雷弗确实是很有趣的人。”

他突然大笑起来,能露出两排整齐牙齿的那种笑,然后拍了拍史蒂夫的脸蛋,“放心,叫史蒂夫·格兰特·罗杰斯的美国队长只有你一个,没有别人能把我从你身边抢走。”

说完他就从他怀中溜了出去,像只轻盈的蓝鸟降落在地面,而他刚刚所栖身的挺拔树木,也就是史蒂夫,此刻正如一根真正的木头那样立在原地无法走动。

巴基吻了他,就在他从他身上滑下去时,他柔软的嘴唇随着转头隐约从他脸颊擦过。

我这几天都还没有刮胡子,史蒂夫突兀地想到。

这不是意外也不可能是无心之举,他心知肚明。

不然巴基不会逃得这么快,看吧,就这么一会儿,他已经快走到另一盏在荒芜夜色中肃立的街灯下,还不断说着什么好转移注意,骤起的风将他的絮絮叨叨一字不落的传递过来,但在此刻的史蒂夫耳朵里听起来就像是连串的喵喵叫。

自己猛烈的心跳似乎成了世界上最为清晰的声音,一下下凿着,不知为何那个吻带来的痛苦是如此鲜明,像是蔷薇的尖刺。

他揪住心口处的衣领蹲下,让那枚银蓝色徽章*的尖锐边缘陷进手心肉里。

那根孤零零的棒棒糖从左胸前的口袋滚落,他的视线顺着它运动的轨迹低低地望过去,詹姆斯·巴恩斯的那双小红靴踩在不平坦的地面上,他不再停下等他,而是迈开腿一刻不停地向前走去,走入深蓝色的夜。

不,不。

他对着巴基的影子喊出来,好像是想叫他慢一点,不要独自走在纳粹横行的大街上,更何况还穿着那身标志性的红蓝制服。

但是他之后的所有呼喊都像被按了静音键,不,他甚至无法张开嘴,这个单词始终停留在破口而出的前一秒,重复着堆叠压缩在体内,让他感觉整个腹腔内的器官都开始变得沉重,像灌了铅水似的,迫使着他不断的下坠,下坠......

他睁开眼,床头的方形电子钟上,精确到秒的数字闪烁着蓝色的荧光:离五点还有十二分十四秒。

整个房间都被难以填补的荒芜充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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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当我哀伤且感觉到你远离时,全部的爱会突如其然的来临呢?

所以这是个很多年后醒悟的故事


*棒棒糖:二战时期并没有,做梦嘛,总是会将各种东西杂糅到一起,墙上的画报当然也不会出现在奥地利

*格雷琴:65周年特刊里的女孩,抵抗组织战士,还是棕发绿眼加泪痣,巴基临走前还亲了她,所以,我觉得史蒂夫应该能记她一辈子

*bonds:二战期间美国发行的战争债券,还记得史蒂夫最开始干的活,在台上跳舞推销国库券

*艾森多夫:65周年漫画里提到的城市,位于奥地利和拉脱维利亚边境(后者是漫威宇宙中的国家,不是拉脱维亚),队长吧唧和咆哮突击队来这里组队揍红骷髅聚聚

*上尉:呜呜国美那塞我夹带私货呜呜wondersteve

*银蓝色徽章:是军装盾盾左胸衣袋上别的作战步兵勋章(CIB),上面椭圆形那个是伞降技能章(然后看到评论区说:伞降我信了,他经常从飞机上跳还不带降落伞,哈哈仿佛听见吧唧的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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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六点档是迪基鸟   @青阳正辉 主场!



2022.1.1存一存做梦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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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之景如蜻蜓点水般,一闪即逝,了无痕迹。

他几乎是立刻就记不清了,所有梦境都是这般模糊,仿佛执掌梦境之神生怕凡人从中窥见什么惊天秘闻似的。

那本该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梦,但主人公却是他的亲爱的、死去七十年的挚友。

史蒂夫只知道最后巴基背对他立在一片柔亮的光影中,如一幅静止的画,鹅黄色的水彩沿着他的轮廓晕染开,只留下一个飘渺的影子。

他既没有呼喊巴基的名字,也没有向他伸出手,只是徒劳地看着,像个无能为力的傻瓜,直到梦醒。

这个亲昵的称呼他明明已经呼唤了千万遍。

没有人真正了解他再次见到他的渴望有多么强烈。

在多少个纷繁杂乱、毫无章法的梦境里,他穿梭于汹涌人潮中,找寻他失落的那片金叶子。

他扳过每一个人的肩膀,审视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于是他偶尔能借此机会见到巴基。这没什么奇怪的,战争就如烙在他身上的罪印,他一遍遍告诉自己此乃终止纷争的正义之举,但仍旧频频梦见死去的人,包括他杀死的敌人,他失去的战友。

除他之外所有人都死了,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

他许多次梦见过巴基端着狙击枪,踏过地上残破的尸体,朝他走来的样子,那正是反复发生的现实投映入夜晚的梦乡。

战场上尽是弥漫的硝烟与风沙,巴基就那样向他走来,眼里凛冽寒意尚未褪去。

“cap...”有一次他笑着,话还没说出口,先从枪套里掏出那把勃朗宁——那还是前几天他从一个倒霉德国军官身上扒下来的——把枪里余下的子弹全都送进他脚下那具尚在挣扎的躯体里,直到那人面目全非,“看吧,就算哪天我死了,也得做你的背后灵才能安心。”

就算已经听过无数次,枪击的轰响还是令人头脑发颤,像是判定死刑的法槌落下。

史蒂夫当时惊讶于他如此深重的戾气,又不知该怎样回应他突兀的关于自身死亡的话语,只是拍拍他的肩膀,道:“子弹省着点用。”

巴基拿枪托顶住他的胸口,拉长声音叫到:“哦,得了吧,你该庆幸这破枪没卡壳,不然美国队长明天就会换人来当了。”

史蒂夫莫名被他逗笑了——鉴于他的靴子才溅上敌人新鲜粘稠的血,这个笑容只会让他比毫无人性的纳粹还像纳粹。

但他继续笑着回问到:“那你呢,你还会跟着新的美国队长?”

毕竟有人叫你Captain American's Bitch,不是么。

这句话从脑子里飞闪而过,令他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一定是疯了,他刚刚才纵容巴基杀掉一个活生生的人(尽管如果不是他眼尖,那个看起来已经凉透的党卫军下一秒就会拿枪打烂他的头),现在又对着巴基想这种无聊的士兵们编排出来的下流笑话。

意志再坚定的人都会被这场战争逼疯,尤其是始终处于前线的这拨可怜人,就算幸运至极而没有缺胳膊断腿,光从精神上他们都很难再作为正常的普通人生存。

巴基还站在他面前,用手摩挲着长出些胡茬的下巴,似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回答:“嗯......我想我还是喜欢一直跟着你。”

史蒂夫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下全被抛到了脑后,他很想冲上去吻住他说出这般甜言蜜语的嘴。

但也只是想想罢了,但凡他还没失智,就不可能做得出来。

现在想来,巴基为什么会突然说出那样的话呢?

他们一定都想到过死亡,毕竟除了彼此,死亡就是离他们最近的东西。

但巴基从不会同他讨论这个话题,难得的闲暇时间他更愿意聊聊舞会和新上映的以他俩为主角的战争电影。

“就算我死了……”

他突然这样说到。

就好像随时就会离自己而去,只来得及留下这一句不像样的承诺。

史蒂夫想不明白,那时他是否就已经对自己不幸的未来有了某种朦胧的预感,又或者那只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笑话。

自他离开之后,史蒂夫便一次又一次地感受到,在身后无法看见的地方,在重重幻影间,那一缕亡魂向自己投来令人战栗的视线。

这简直是对他的惩罚,不断提醒着他,他所执的坚固无匹的盾牌没有保护好他最想护住那个年轻人,反害他落得个葬身异乡的下场。

这个世界总是在遗忘,要不是他突然奇迹般的从冰层中复活,而且尚有用处,在时隔七十年后还有几个人能记得美国队长,更不用说他可怜的巴基,早就被忘到了九霄云外。

他是如此不情愿看着他仅仅作为历史书上一笔带过的名字或是博物馆里陈列的照片而存在,更不愿意世人将他看做他的附庸。

但史蒂夫能感觉到,就算对于他自己——曾经与巴基最亲近的人——而言,那些曾经鲜活的记忆,那个曾经鲜活的灵魂,仍然在漫长岁月的磨蚀下,逐渐离他远去。

他身边甚至没有留下一张两人的照片(现在他房间里摆的那张还是从网上资料库里下载冲印的)、他的手记本、他配色鲜艳的制服——毕竟没有人会在意外坠海的时候随身携带一箱子遗物,他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有机会完成战士的光荣使命而后投入死亡安宁的怀抱。

自复生后他似乎很快地适应了现代生活,有了新的队友与同伴,神盾局还主动找上门给了他一份工作——虽然这几年的工资累起来都不足以让他回布鲁克林买套合适的房子。

人们总说,不要沉湎于过去,不论那是如何的光辉灿烂,又或如何的肮脏不堪,因为往事不可谏,而来者犹可追。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毫不避讳地讲吧,他依旧很想念巴基,只是这种情绪不再如同刚刚重获新生时那般猛烈得几乎要将他摧毁,而是潜伏在每个隐蔽角落,不知道何时就会突然蹦出来。

他实际上才三十岁,正值壮年,却像个真正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缅怀属于过往的黄金时代。

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但史蒂夫确实觉得自己离不开巴基。

就像戒不掉的瘾,一直克制着,仿佛可以忍受,实际上还是渴望。

于是史蒂夫只能努力的伸出手去,想要挽留那来自旧日的游魂。

为了救他,更是为了救自己破碎的另一半灵魂。

上次见到巴基时,他们还站在一片混乱、灰尘弥漫的林肯纪念堂和纪念碑之间,反思池中的水被红骷髅仓惶逃离时丢弃的装甲机砸出了大半。

巴基站立的地方离他不远不近,说实话这段距离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只要他想,他可以马上冲上前去,再次站到巴基的身侧。

但他的脚却在那时被无形的毒藤缚住了,让他没有挪动半步。

因为在逐渐从“巴基还活着”的狂喜中稍微清醒过来后,一个令他心里愈发冷的想法冒出来:巴基真的没有恨他吗?

是他选中了他,让他成为美国队长的附属物,最后又留他一个人在九头蛇冰冷的实验台上被肢解重装。

如今巴基不愿跟他走,说什么“要独自好好想想这几十年间发生的破事”,真的不是因为埋怨他的无能,不愿再相信他有能力保护好他么?

巴基本不应该遭受这样不幸的命运,他应该永远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人,有着桀骜活泼的眉眼与一颗勇敢无畏的心。

然而命运是如此的讽刺,有时候他会想,假如他和巴基是两个漫画人物,编造他们故事的作者一定是将所能想到的狗血悲剧全套用在他们身上了,让这位主角和他的好友死去活来、求而不得,很难不感叹一句,愿意看这种疯批剧情的必是真爱粉无疑。

他现在每天得了空就忍不住想巴基还会不会来找他,什么时候来找他。

并不是他像个习惯于被追求的人那样从不主动,只是巴基总能在他快循着踪迹找上门时先一步离开,留下张警告他不要再追的纸条。

史蒂夫几乎要怀疑他那天就在自己身上安装了定位器,这个想法同时又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高兴:巴基在看着他,知晓他的行踪,就仿佛他们一直待在一起。

他愿意等,时间还足够,血清赋予他们异于常人的寿命,世界改变再快他们也依旧一如昨日。

巴基已经等了七十年,期间受过的惩罚与煎熬,许多只不过是因为他想起了自己。那些人一遍遍将他清洗,那些记忆却像剃不干净的鱼鳞,害他一遍遍遭千刀万剐。而在短暂的清醒时刻,史蒂夫·罗杰斯这个名字带给他的也绝不仅是宽慰。

他是该离开自己,离开华盛顿,最好直接离美利坚远点,他有能力独自走遍世界,事情或许就不会变得更复杂。

可惜命运的漩涡不停将他们抛开又拉近,史蒂夫也说不清楚他们两之间的关系该如何定义,可能是有种“i won't quit you”的意思在里面。

史蒂夫一直没有机会好好想想自己的感情问题。

他们那个年代同性恋还是稀有的邪恶物种,况且,拜托,他们这群男人被凑在一起是为了去打仗,突然和睡在同一个坑里浑身脏兮兮的战友搞起来这种情况可能出现的场合大概率是在扯淡的路边摊文学里——不过现在史蒂夫很愿意看一本这样的书,因为事实证明有时人生能比小说更加戏剧性,一个人真的可以爱上日夜相处的战友,甚至是在对方死去之后,所有累积的情感突破临界点,在某一刻突然变了质。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所爱的只是一个幻影,一个按照他自身喜好拼凑成的形象,一个来自旧世界的精神寄托。

巴基明明已经变了样子,与以往几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但在阿巴拉契亚的山谷间,在得到冬兵亲口确认身份的那一刻,他的心依旧狂烈地跳动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腔的束缚,给所有人看看他复燃的激情。

史蒂夫从没有过这种感觉,甚至是在得知战争彻底胜利之后,他也没有体会过这种仿佛全身细胞都在欢呼雀跃的兴奋。

他无法为爱作出一个准确的定义,但那刻他却无比确信的认定这就是了,如此真实的、错综复杂的、难以用言语解释的情感。

啊,我恍然醒悟我爱你,“因为你穿过我心灵的旷野,如同阳光穿透水晶般容易”。

巴基当时看着倒很冷静,或许可以说是冷漠,他甚至都没有笑过一次,眉头总是皱着,像个冷酷的杀手——哦,他现在本来就是——但这不妨碍史蒂夫心里春光灿烂,并在替巴基挡下一发射线后忍不住回头对着他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当然邪魅这个很现代化的词是旁观的弗瑞随后向他形容的,天,冬兵当时一定觉得面前这人是个呆瓜,所以都不肯承认他其实知道美国队长,导致弗瑞大叫着看吧他根本不记得你,随后扑上去和冬兵扭打起来,场面一度很混乱。

所以史蒂夫觉得巴基暂时离开也是明智的,至少得先让弗瑞那帮老头冷静冷静。

没错,美国队长在考虑带着冬日战士随时跑路,或者说追在冬日战士屁股后面跟着他东躲西藏——而且自从意识到复仇者队伍中还有个红披风的北欧神之后,他很愉快地把自己的流浪范围扩大到了全宇宙。

这听起来确实很不美国队长,有点像那种十几岁的刚谈恋爱陷入狂热状态的愣头青能做出来的事,但他就是这么想的,经过深思熟虑。

不是说史蒂夫想退休——这见鬼的当然不可能,就算是个七八十岁的干瘦老头他也照样能主持正义——而是他或许更希望当个自由职业者,而不是身披三色国旗给独一个政府当打手。

他将永远热爱他的国家,热爱这里的人民,但在最初坚守的信仰上他早就与创造他的政府分道扬镳。

这么多年来他不知疲倦地满世界飞来飞去打击敌对分子,作恶的人总是一茬接一茬地冒出来,没有停歇的时候,就好像混乱邪恶才是维持世界照常运行的原动力,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不会改变。

他有时会对人类的无可救药感到厌倦,有时会突然想到,天啦,七十年多前,最初的时候,他只是个Paratt 艺术系的普通学生,对未来的设想也不过是顺利毕业赚点钱好付房租,可不知哪一天起,编织命运的克罗索决意将全人类抛入战争的绞肉机,他的世界从此陷入兵荒马乱,再无安宁之日。

他们安排巴基独自出去干那些活儿时,史蒂夫梦见过他抱着枪匍匐在雪坡后的样子,男孩身上糊满了雪水与泥土的混合物,全然看不出曾经布鲁克林小王子的模样,只剩一双大眼睛,在那个雪虐风饕的场合下明亮得有些滑稽。

而且奇妙的是,就如同他所梦见的一样,巴基回来后真的向他讲述,表层尚且松软的雪是如何在他身下缓慢融化、塌陷,又是如何逐渐侵入他厚厚的棉衣——简直感觉屌都要被冻掉了,他如是说到,与此同时骂骂咧咧地揭开缠在头上遮住大半张脸的不知该称作斗篷还是围巾的布条,露出被冷空气冻得红红的嘴唇与鼻头,看起来像是个从童话画本里逃出来的可爱小人儿。

那时候他们直面死亡,心灵却更加纯粹,像水晶般冷硬而剔透,没有过多的举棋不定,没有无谓的担惊受怕,世界很黑暗但光明已在眼前,玫瑰色的晨曦清晰可见。

只是没有人想到,短短几十年,斗转星移,世事变迁,血清带给他们不同寻常的寿命,岁月于是将他们逐出人世轮回,而曾为之期待的未来早已面目全非。

巴基给他打电话时,史蒂夫正坐在电视前看直播新闻。

托尼规规矩矩穿着西装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那一刻他就有了预感——接下来会发生很不好的事,而且超出他的掌控。

在这种奇妙的第六感催促下,他接通了那个陌生来电,属于巴基的嗓音混杂着电流噪音从另一端传来:“你觉得我应该去死吗?”

他仿若被当头打了一棒,霎时晕头转向,没有料到会听到这样的话。

所幸巴基并没有把他的失语当做默认,看起来也不打算给他马上回复的机会,而是接着说到:“我假设你现在正在看CNN,或者随便哪个台。”

他的声音听起来甚至依旧该死的冷静。

“嗯...”

史蒂夫茫茫然地应着,目光又飘向画面闪烁的电视屏幕,他其实一直在看,但那些字他一个也听不进去。

他不想听。

“他们要求公开审判,史蒂夫”,巴基自顾自地说下去,“而且我觉得他说得没有错。”

“不,巴基。”

史蒂夫听见自己语气生硬的否定,像过往对着他的中士发号施令一般。

电话中的声音随之安静下来,如若不是屏幕显示没有挂断,史蒂夫会以为他已经不再愿意继续这场通话了。

毕竟他并不会希望被成功定位,不是么。

“你不能...我需要你活着。”

他艰难地阻止自己说出“你不能离开我”这样不合时宜的话,最终说到。

“好。”

巴基的回答和他挂电话的手速一样干脆,没人能知道他在这次莫名其妙的对话之后又会做出什么决定。

史蒂夫捏紧有些发烫的手机,在沙发上正襟危坐,黑寡妇很快发过来一条讯息:“ cap,他在里海营地。”

“谢谢。”

他回复到,手指在屏幕上迅速敲击出沉闷的笃笃声,却并没有感觉轻松,情绪依旧紧绷着,如果再找不到巴基的话,脑子那根弦不知就何时会断掉。

史蒂夫披上深棕色的夹克,推门出去,楼道中依旧弥漫着黄昏般衰败的气息,住在隔壁的那个护士又抱着一篮子衣服匆匆走过,浅金色的头发如同闪光的绸缎,他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他知道他必须得加快速度了,他要在所有人之前找到巴基。

这次他会和他一起,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必再独自面对漫长寒冷的未来。


















August
13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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